每次上街买菜，我都会尽量买些时鲜蔬菜。三月是春季，青蚕豆大量上市，每每见到那些刚从地里出来，裤脚上鞋上还粘带着泥土的农人用大口袋装着卖的新鲜蚕豆，我都忍不住要买上一些。不是我有那种矫情的“悯农”情怀，而是图蚕豆新鲜，更重要的缘由是我心里始终拧着一个有关蚕豆的挥之不去的少年情结。
记得初一年级的春季学期，语文课本里有篇鲁迅先生的文章——《社戏》。当时是哪个老师上的课我倒忘了，但没忘的是课文里写到：作者和小伙伴们在去看社戏的船上偷罗汉豆来煮食的细节。罗汉豆其实就是蚕豆，简简单单地放点盐进去煮了成盐水豆，就成为世间美味。恰巧那天放学回家，我妈妈买回来一袋新鲜蚕豆，受鲁迅先生的影响，我尝试着用盐水煮了一些，果然是从未有过的好吃！从此便爱上了这一口。
那些年，罗平种蚕豆的人很少，交通也不发达，只有在赶集天才能偶尔遇到，一年也吃不到几回。有个星期六，我和小伙伴们结伴去一号山玩，一号山是当时罗平一中的一个劳动实践场地，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的菜地。学生们的劳动课都是学习种各种农作物和蔬菜，成熟后挑到集市上卖了，卖得的钱都用来做班费。一号山虽说是山，其实只是一个比周围高出了一些大土包，在现在的大寨电厂四号院的位置。山坡上下都是大片的农田，土地肥沃，四周沟渠环绕，清澈见底，最终汇合进观音阁前的小河里蜿蜒向南流去。
顺着小路往山上走，经过一片麦田，我突然发现地里夹杂着一些马豆角,小伙伴们一拥而上，摘了制作成笛子呜呜的吹。有个小伙伴把马豆角里面的豆子剥出来吃了，一边吃一边用它的壳做笛子。好吃吗？我问他。他告诉我好吃，很甜。我忍不住尝了一个，甜是甜，但是有一股这种植物特有的腥味。我呸呸地吐了说，难吃。他告诉我，用盐水煮吃就没有那股味道了。而且，味道和煮蚕豆差不多。说着，一把一把的摘下马豆角往裤包和衣服口袋里装。我半信半疑地也跟着摘了一些。
那天太阳很好，春风暖暖，麦浪翻滚。我们在麦田里弯着身子，直到身上所有的口袋都装满我们才从地里钻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是汗水，小脸红扑扑的。回到家，小伙伴们找来了锅，把所有的马豆都放进锅里，居然有大半锅。洗都没洗就放了盐，现生了一个柴火煮了起来。马豆小，一会就熟了。等不及让它冷，大家就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果然是好味道！确实是和煮蚕豆的味道差不多！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一个小小的马豆角都变成了小伙伴们舌尖上的美味。
今天，我用盐水煮了一些蚕豆，女儿放学回来尝了一颗说好吃。然后她问我：“罗汉豆，《社戏》里面的罗汉豆就是这样的吗？”女儿居然和当年的我一样，记住了罗汉豆！
作者：孙泓
编辑：罗平县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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