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白癜风医院 https://m.sohu.com/n/461055589/文:董凌燕
常常有人好奇的问我,“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写你的故乡?”我从问话里听出了字面之外的疑问,“既然农村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奔向城市?”我也曾为此惭愧了一段时间,感觉自己是矫情的。
我苦苦的思索其中的悖论,终于有一天,在一个秋风初起的早晨,我恍然大悟,故乡就像初恋,你怀念初恋是怀念的那种情窦初开的情怀,我怀念故乡是怀念的那段不谙世事的岁月,与现实的生活毫无关系。
初恋再好,已是外人,若让初恋和老公打一架,我铁定向着老公,且不说夫妻感情,单凭老公是我儿子的父亲和家庭的经济支柱这两点就够了。
真正了解一个人,需要近距离的接触;真正了解一个地方,更需要近距离的接触。一切的隔岸观花观的都不是花本身,而是附着在花上的种种想象。
小时候,我没有去过哪怕县城那样的城市,我接受的所有关于城市的信息来自电视和从城市回乡探亲的人,从有限的信息里,我用想象把城市描绘的美轮美奂,城市里的人都优雅悠闲高贵,上班的时候优雅的上班,下班的时候悠闲的逛公园,他们都细声细气文质彬彬,因此,在我长大之后,我竭尽全力的奔向城市,确切的说,应该是经济发达环境优美的城市。
城市与农村之间仿佛横亘着一条宽宽的河,很多人都想从农村的此岸游到城市的彼岸,当初激励着我们努力学习的不是理想和梦想,而是城市。那时,我们还不懂人活着是为了生活,我们懂得的只是如何让自己更好的生存。
一路披荆斩棘,终于在一个优美的城市安了家,终于从乡下人变成了城里人,我长长的出了口气,从此,家乡变为故乡,我像蚕蜕皮那样看着被我辛辛苦苦蜕掉的乡下那层皮感觉有点伤感,但更多的还是成长的喜悦。
在城市里生活了若干年才发现城市并不是天堂,优雅的背后有可能是不露声色的算计,文质彬彬掩盖的有可能是一颗肮脏的心,悠闲的外表下潜藏的有可能是焦虑烦躁。面对乡下人的粗声大气笨头笨脑,城里人不屑的批评他们没素质,是的,农村人没素质,是因为他们不懂得如何用知识或素养或文化为丑陋披上了一层温柔的面纱,其实,无论农村还是城市,都有好人和坏人,精明的人和愚蠢的人。
厌倦了城市的生活,我开始站在此岸的城市遥遥回望彼岸的农村,我下意识的把农村的脏乱差过滤掉,只留下袅袅的炊烟暮色四合时倦鸟知还的小鸟,于是,我开始怀念在农村生活的那十多年,并不遗余力的歌颂它。
可是,近几年,因着乡下婆婆的关系,我得以以成人的眼光了解农村,我痛心的发现,我曾经歌颂的农村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农村。农村就像一个鸡蛋,我看到只是鸡蛋壳,至于鸡蛋里的内容只有长期生活在农村的人才真正了解。
农村固然有田园风光,可是,有哪一个农民是能够欣赏田园风光的呢?同样的景色映射到不同的人心里产生的是不一样的感觉。同一个月亮,农民看到的晴天,诗人看到的是婵娟,天文学者看到的是月球;同样的晚霞,农民看到的是天要黑了该收工了,诗人看到的是落霞与孤鹜齐飞,天文学者看到的是晚霞行千里。美丽的景需要用文化去升华。繁重的体力劳动和文化的缺乏使他们根本没有精力和能力看到美。
农村更多的是,知识匮乏导致的见识短浅,贫穷导致的尔虞我诈,仰视金钱导致的势利。金钱至上,比城里更为严重,谁有钱谁在村里说话就硬气,谁家钱多谁家的门前就车水马龙,没钱的人家就门前冷落,甚至,没钱的人在村头说话的声音都是压低的。
那年回家,有人拿着我的手机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我很奇怪,没想到他问我,你的手机是苹果吗?原来我的手机套是不透明的,他看不到手机背面的标示,我想象他的心理,如果我的手机是苹果,他就高看我一眼多和我说会话,如果我的手机不是苹果,他都懒得搭理我。
出门打工过年回乡人的心理大都是矛盾的,炫富吧怕被借钱,不炫富吧怕被瞧不起。在城里,单位就是江湖,回到家里,大门一关,就是安乐窝;在农村,没有单位家里之分,在田里地挨着边,在家里房子挨着边,所以家里家外都是江湖。
城市与农村的江湖相比,不同的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形式,相同的是目的——利益,不过是利益大小的差别。城市和农村是有差别的,城市人的素养和农村人也是有差别的,但,就人性的本质而言,大家都是一样的。有文化不代表奸诈,没文化不代表纯朴。贫穷落后不值得标榜,富裕发达也不应是势利的理由。可是,谁又是不势利的呢?苏南人看不起苏北人是因为苏北人穷,美国人在世界上是老大是因为美国人最富。经济决定上层建筑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过高的评估感情的作用纯属扯淡。
我开始理解了我的高中好友。高中好友,医院的妇产科医生,她说她从不怀念故乡,她说穷人是没有故乡的。她父亲早逝,她的母亲带着三个幼小的孩子生活,为了生存,春夏秋要下地干活,冬天田里没活的时候要在家里打包贴补家用,一年忙到头也仅能糊住四个人的嘴巴。
除了劳累,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村里人的欺凌。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一言不合,没有理可讲,拳头就是理,可怜她们孤儿寡母没有一个壮劳力,村里人当然要欺负她们。
我去过她家,三间低矮的瓦房夹在两边的高墙大屋之间,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向村里的大路,这条小路是她们出门的必经之路,可是,有一年,隔壁的邻居说那条小路破坏了他家的风水,就要把路堵上,她的母亲问,“你把路堵上,我们从哪里出门呢?”邻居说:“你们飞过去。”
和好友相比,我反思了我为什么那么怀念故乡的原因,是因为良好的家庭条件使得我在农村生活的时候压根不用问世事,也就是说,我只看到了它的田园风光却并没有体会到世事的艰难。
城市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都比农村要发达的地方,城市人的整体素质要强于农村人,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除外一些天生恬淡不爱繁华的人之外,口里说着讨厌城市热爱农村的人大都是逃避主义者,他们以为在城市里的不如意是因为城市人情冷淡,岂不知你摔倒的原因常常是因为你瘸而不是路不平。
麻雀到哪里都不会学舌,鹦鹉到哪里都会学舌。需要改变的是自己的心态和能力,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世外桃源。
总结:我热爱城市,但同时也怀念农村,这两者,丝毫都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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