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癜风医院有哪些 http://pf.39.net/bdfyy/bjzkbdfyy/作者:华厦一瞥
春深四月芳菲盛,桃红柳绿映水明,菜花黄时麦苗青,踏春寻根故园行。
我的老家在阜宁县陈良镇西南隅的朱庄村(现与李良村合并,改为李良村),毗邻马泥沟,与建湖县宝塔镇(原为辛庄乡)隔河相望。故乡对每个游子而言,既承载着年少的纯真与快乐,又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和乡愁,更见证了时代风云的变迁及进步。
对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朱庄及邻近的三烈、苏港、李良、丹沟几个村人来说,记忆最深的当是朱庄供销社、朱庄粮站。用现在的话来说,它们就是当年是地标。因为它们是计划经济时代的典型象征,标志着一个时代的落幕、新时代的开启,与人们的生活日用品保障、农用物资供给、粮食购销、农副产品出售(棉花、蚕茧、草包、草帘等)息息相关,承载着人们太多的希望、欢乐和忧愁。
朱庄供销社、粮站位于我们八组东边中部地段,占地二十亩左右,东依廖家港,建有船码头;南至前进路,建有一排主房屋;西侧是高高的围墙,墙外是集体社场、仓库、养牛屋、猪舍,还有零星几户农房;北边是食堂和宿舍,后面是居住着十来户人家的居民点;中间是院落,分布着仓库。整个房屋是一色的青砖黛瓦,内部空间比正常农房又长又宽又高。两家房屋结构分布相似,呈长方形院落,中间一分为二,东为粮站,西为供销社;粮站则是面积大了点,多了几个大的露天粮囤,场地都是水泥浇的,便于晒粮。主屋面前是一条米把宽的砖头路面。
当时农村多是泥墙茅草屋,条件好的农户是空心砖头墙,全村难得有几户实心墙房屋,这里便是十分稀有的建筑,让人好生羡慕。更让人仰慕的是工作人员,捧的是铁饭碗,拿的是铁工资,住的是公家房,是标标准准的“公家人”。那时候,没有计算机,更没有手机,人们算账主要是靠算盘,他们个个练得一手好算盘,物品一量一磅一秤,算盘噼啪作响,便能快速准确无误地算出价钱,毫厘不差,让人惊讶不已、佩服不已。
曾记当时,供销社一年四季车水马龙,一片繁华。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放整齐,洋油(火油)、洋火、糖、糕点、月饼、布、化肥尿素……虽然都是些最基本的日用生活物资,但在那个收入比较低、商品相对匮乏、计划经济年代里,每一样都显得无比珍贵。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往供销社跑,看各式各样的花布,闻米面酱油糖交混飘浮的香甜气味,让味蕾里充满温馨的气息。人们得凭票证购买这些物品,脸上洋溢着满足与期待;但没有票证的人,只能望洋兴叹。也许是看在我们是这块土地小主人的面子上,或许是我们常在这里玩耍熟悉的缘故,售货员偶尔会多卖一点点火油、绵白糖什么的给我们,那我们要高兴上好一会。
而粮站在交售公粮的时节,更是水泄不通,人声鼎沸。老农们在麦子、稻谷收割下来后,会放在阳光下暴晒几次,让水分尽可能地蒸发掉,然后弓着虾米般的脊背,用力举起木锨或簸箕,高高扬起谷子,让干瘪的秕子和杂质随风飘向下风处,沉实、饱满的谷粒会落在上风处。淳朴善良的老农将这些“上风尖粮食”,装进一个个蛇皮袋或麻袋中,第二天则早早的或肩挑,或用独轮车推,或船运,送到粮站出售,也就是“交公粮”。
从早到晚,粮站收购场上、门前路上、河道上,排满了交粮的群众、船只,挑灯夜卖是常有的事。收购场地磅秤前的粮袋堆成连绵山丘,收购员拿起铁钎捅进粮袋,谷粒顺着铁槽滑落到手中,熟练地抛起几粒到口中,只听嘎嘣脆声,“一等粮”,人群中响起一阵喝彩声。而卖粮过程中最揪心、最糟心的事莫过于平空一声惊雷响,或是乌云密布,那可急坏了卖粮人,忙煞了收粮员,唯恐粮食受到雨水浸湿,尽量避免农民受损,粮站也省得翻晒麻烦。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八组人家自然而然的得到了一些便利,卖粮、卖草包什么的,省得了不少舟车劳顿之苦,相对来说,还能卖上个好的等级和价钱,赢得周边乡邻的嫉妒。而其他农家,排队等候是少不了的,有时也会为能不能定上好的等级、卖上好的价钱而发愁,甚至也会发发牢骚。
相对他人印象深刻来说,朱庄供销社、粮站可以说是刻进我的骨髓,那不仅仅是坐落在我们朱庄八组地盘上、与我家相隔百十米远、我们常来这里玩耍的缘由,而是与我家、与我的学习、生活、工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父辈们除了种地,便经常到供销社帮助下货、堆放草包等物资,到粮站扛粮、晒粮、熏粮,挣点工钱,贴补家用。这可是苦力活,必须是身强力壮的男劳力才能撑下来,偶尔也有几个身高马大的妇女加入。“嘿呦号呀”“一二三”......劳作时的号子声此消彼长,在几十米外便能听见。不用说是炎炎夏日,就是冰天雪地的冬季,他们的衣衫都会被汗水浸透,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弄得灰头土脸,常常认不出是谁。高高的仓库堆上,不知洒下他们多少起早摸黑的汗水;长长的大跳板上,镌刻着他们无数勤劳坚实的脚印;宽厚的肩头上,沉甸甸的巴斗、粮袋、扁担过早地让他们烙下了岁月的痕迹。
对于有点书生气的我来说,这么重的体力活根本无法承受,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为父母为家庭分忧。因为家庭经济的压力,在读小学、初中、高中时,我便学会了挣学费。寒假、暑假、星期天,我们有一个固定的副业项目,那就是搓草绳、打草包、打草帘。这方面我可是个小能手,搓绳时,将绳子一头拴在树上,然后开始比赛,看谁搓得快、搓得好,我常常是排头兵。打的草包、草帘也不落后,拿到供销社卖,经常是甲等货,价钱是最高的。
夏季张长鱼(黄鳝)是我的又一强项,每到傍晚便在秧池里、稻田中、水沟旁张上头二十把丫子,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起床收丫子,每天能张个头二斤长鱼,小点用作自家改善伙食,大的就拿到供销社、粮站面前去卖钱。那时,绝大多数人家在没有来亲戚的情况下,是舍不得买鱼肉吃的,我便指望这两家单位上面来人,以便买去招待客人。有时,他们看我半天卖不出去,便说送到后面的厨房里去,让他们也改善改善生活。暑假期间,我还会骑着自行车到几十里外施庄沙岗一带贩梨,然后再到供销社、粮站门口卖,一个假期下来,赚个学费是没问题的,家里人还弄些破损的梨吃吃,赚个口福。
高考名落孙山的我,那年把不得不当起“豆腐郎”,每天帮父母去卖豆腐百叶茶干。当时,把豆腐担子挑到供销社、粮站那里,有点不好意思,常常放在不起眼处,看见人来也不敢大声吆喝,经常是人家找我秤豆腐。售货员、收粮员常开导我说,酒好还怕巷子深,你要大声叫卖,吸引大家注意力,勾起人们购买欲,才能把东西快点卖掉,早点回家。在他们的循循善诱下,我也学会了生意经,买卖做得越来越好。那时候,每卖出一份东西,心中便涌起一阵小小的喜悦,那是靠自己努力换来收获的满足。这也让我深深地懂得生活的艰辛和不易,更加珍惜当下的幸福时光。直至如今,我家还珍藏着当年用过的小木杆秤,将之作为那个时代的见证和老物件,当作代代相传的传家宝。
当年虽说物资紧缺了一点,但都是货真价实,商品是正宗商品,价格是实打实价格,用不着担心买到假货,也用不着讨价还价,大家都是诚实守信,互相充满着信任。农民将“上风尖粮食”当作公粮交给国家,差的粮食留作当自家的口粮,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那个年代的人际关系、交易行为、集体意识,还是让人向往和难忘的。
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如今的供销社、粮站已是门窗破旧,墙壁斑驳,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一片萧条冷清,让人唏嘘不已。虽已失去往日的光华,但它们无疑是共和国发展历程的生动缩影,既见证了人们的辛勤付出与质朴生活,也见证了时代的变革与发展。它们所承载的历史和情感,那些温暖而美好的回忆,将永远珍藏在心底,成为激励我前行的力量。
作者简介:朱中华,笔名华厦一瞥,江苏省阜宁县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写作四十载,发表千余篇作品,20多篇收录于《在五星红旗下》《穿越千年串场河》等书籍,40多篇作品获奖,著有散文集《春华秋韵》。
#夏季图文激励计划#
转载请注明:http://www.canadw.com/ylly/1615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