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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化］张学诗
在这五月的初夏，如我的舍上，已经消逝了的九曲十八弯的风水沟上的青青的芦苇丛，也就立成了一道风景了。
舍上五月，正是芦苇初长成。
朝朝暮暮，你就看吧！舍上，那坐落了三五户人家，三两米宽、一两米深的九曲十八弯的风水沟，从沟底，到沟沿，一根一根，一层一层，繁繁茂茂，也就长满了芦苇了；苇秆亭亭，苇叶青青，在晨风和暮露中，轻轻地摇曳，撩你的兴致养你的眼。
此刻，舍上乡亲的最爱，就是那青青的苇叶了；端午将近，哪一家，不裹粽子，不需要粽箬呢。
不同于江南，这粽箬是箬竹的竹叶，我们这苏北里下河的舍上的粽箬，就是那九曲十八弯的风水沟的沟沿和沟心，亭亭的芦秆上伸展的青青的苇叶了。
舍上苇叶，准确地说，是那九曲十八弯的风水沟上的苇叶，寸把宽、尺把长吧！叶面新新，叶色鲜鲜，正是裹粽子的上好的粽箬。
早上不行，有隔夜的露珠；晌午，或是傍晚，方是打粽箬的好时候。
或是出现在沟沿，或是出没在沟心，总会遇到一个个打粽箬的人。
多是上了些年岁的姑姑，或是婶婶，一页一页，一把一把，在沟沿或是沟心里，打着这青青的、新新的苇叶。
打粽箬的人，正是裹粽子的人，也只有她们，才会选择那些上好的苇叶。
而她们，又多是舍上人，共同拥有这九曲十八弯盛产芦苇的风水沟。
也有在沟沿，被突然冒出的哪一家茅屋里的小*狗扯破了裤脚；也有脚下一滑，跌进了风水沟，弄湿了衣衫……可是，这些都不影响她们打粽箬的兴致，端午时节，那诱人的粽香，就飘散于她们一双双灵巧的手中呢。
——这些，都是属于我孩提时候的记忆了；而在后来，那一条九曲十八弯的“风水沟”，也给填平。
舍上，多了十几亩农田，却少了一道九曲十八弯苇叶青青的景观。
以后的日子，每到端午，舍上人打粽箬，也就转到了同样是九曲十八弯，流经舍上的那一条没有名字的小河边。
河沿，也长芦苇，和一棵棵老榆、老槐、老桑树同列；虽说芦苇稀疏，苇叶狭长，可还能满足舍上人裹粽子的需求。
只是，人总怀旧；每到五月，留守在舍上的老人，总会给他们绕膝的孙辈，讲起那一条九曲十八弯的风水沟上，芦苇茂盛、苇叶青青的风情。
五月的舍上，苇叶青青，桑叶也青青呢。
那九曲十八弯的小河边，与稀疏的芦苇，也与一棵棵老榆、老槐同列的，便是一棵棵老桑树了。
枝遒干劲，枝枝丫丫叶叶朝向小河粼粼碧波的一棵棵老桑树，在这五月的初夏，如我的舍上，已经消逝了的九曲十八弯的风水沟上的青青的芦苇丛，也就立成了一道风景了。
舍上人家，多不养蚕，于是，那一棵棵老桑树，也就成了远远近近一个个养蚕人，向往着或是觊觎着的所在呢。
采桑叶的，男女或是老少不分，但多是身子灵巧的人；因为桑树，多是向河而生，采桑叶，需要爬上枝丫，采下一片片鲜鲜嫩嫩的新叶，身手不凡，也是采桑最起码的要求了，摔下河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说，舍上人不养蚕，可要养猪啊！于是，有些老头、老太，也就会出来阻止那些远远近近过来的采桑人，“你把桑叶打了，我们的猪吃什么啊！”
于是，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采桑人呢？一边赔着笑脸，一边小心地回答：“桑叶是蚕儿吃的，养猪也不养膘啊！等明儿，我打一篮子嫩嫰的猪草过来，跟你换这桑叶好吗？”
舍上人，都是善良的，原本就这么一说，听了这些也不容易的采桑人的话，就不好意思再作阻拦了。
夏收时节，校园里放农忙假的时候，来我们舍上的小河边采桑的，也有过我小学的同学。
好像是听我炫耀过我们这舍上小河边的老榆、老槐、老桑树，连同老桑树上那一蓬蓬新新嫩嫩的桑叶，在一个赤日炎炎的午后，我那两个家里养着夏蚕的十三四岁的女同学，走了五六里路，还真的过来了，挽着个大篾箩，在我的导引下，走向那一棵棵枝繁叶茂的老桑树。
好像是为了感谢我所曾给予过的帮助吧！忙假结束，开学的时候，她们给我带来了几只雪白雪白、椭圆形的蚕茧。-05-:00:00:0［兴化］张学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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