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

师者侧影尹文汉爱似春晖又似蚕我与韦*


作者

尹文汉

他是 的人生导师,言传而身教,传道、授业、解惑之外,又乐于奉献他丰富的生活智慧。他心中充满爱,似春晖般恰到好处的温暖,又似春蚕般无私无尽的奉献。他遨游思想的王国,双脚却始终踏着中国的大地。他纵横思想的战场,一贯单枪匹马,独来独往,屡创新招。他以思想为锐器,以文字为媒介,以自身为典范,新民于平凡之中。

先生故里

二〇〇六年十月中下旬,先生第二次应邀到东南大学讲学( 次在二〇〇三年十二月)。十九日晚,先生在东南大学打电话给我说,何卓恩教授二十一、二十二日去看望他,不便见我。希望我在二十七、二十八日去镇江,他讲学结束后即回家乡镇江探亲。镇江是先生的家乡,先生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是在这里度过的。

年韦*通教授于台北市内湖自宅

我因了先生的因缘,于一九九九年十月曾到过镇江。先生一九九八年回镇江探亲时,吾师王立新教授去看望先生,当时一些重要的活动做了录相。录相带不便邮寄,我一九九九年六月底从湘潭大学毕业来到安徽池州,离镇江不是很远,于是十月即前往镇江帮王教授拿,待回湖南时带回去。当日去当日回,在镇江停留时间不到二小时,见了先生的大侄韦阳生先生,拿了录相带就返程了。

先生让我这次到镇江去见面,一方面是行程之方便,另一方面是让我顺便了解一下他的家乡。镇江之晤,先生有意安排我们住在镇江历史悠久的京口饭店贵宾楼,先生住三号楼二〇七房间,我和太太向叶平女士住五〇三房间。贵宾楼大厅里有一处极为雅致的茶座,我们就在这里向先生求教。去镇江之前,吾师王立新教授打电话给我说,一定要带着问题去见先生,否则白跑一次。吾师之关爱可见矣。吾师之有此通电话,其中必有原委,莫非已知我前二次见先生没问正式之问题?吾向不敏,常愿多看、多听、多思而少问,前两次见先生,也只是静心地听、细细地看,然后默而识之,学而行之。然少问之陋习,诚一缺陷耳!此次去见先生,我是有备而去的。我当时已有想法把写先生伦理思想的硕士论文扩充,做成一本比较全面研究先生伦理思想的专著。二十八日上午,我们便在贵宾楼大厅茶座里问学答疑了。我预先做了一个写作大纲,在硕士论文的基础上增加了儒家伦理与现代生活、新儒家、自由主义与韦*通伦理思想二大部分,并且准备做一个简明年表作附录。硕士论文原本就写了五万余字,包括先生的生平与著述、对传统伦理的探讨、对新伦理的系统性构思和总体评价,定稿时简化成三万多字。我把做好的大纲给先生看,先生带上眼镜,放下正在抽的香烟,仔细看完,笑着说:“这样就比较全面咯!”然后先生又提出了一些需要补充进去的问题,如环境伦理、女性问题和人生阶段伦理等,先生说这些问题,他都有过深入的思考,而且是结合中国传统来谈的,比较有意义,有特色。先生提到上半年他在清华大学深圳研究生院做了个演讲,题目为《儒家伦理观念的新检讨》,是对先生伦理思想的回顾和总结,写书时我可以参考。那天上午谈得非常开心,先生对我的硕士论文比较满意,对我写专著也比较有信心。先生的侄儿韦春生先生和我太太向叶平女士全程陪同,不时给我们拍照。

下午,先生安排我们参观镇江名胜金山寺和芙蓉楼,二处名胜在一个公园之内。先生的侄儿韦阳生先生、韦春生先生和侄孙韦建新先生陪同。我们一起到达芙蓉楼,韦建新先生陪我们参观金山寺,先生一行则在芙蓉楼饮茶等候。金山寺是梁武帝时始建,佛印和尚曾经卓锡的名寺。芙蓉楼也是名楼之一,王昌龄曾于此送别辛渐,“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之句即在此吟成。我和太太向叶平女士在韦建新先生陪同下游金山寺,登上塔楼,镇江风景尽在眼底。金山寺规模较大,依山而建。苏轼与佛印斗禅机,输掉了玉带即发生在此寺,而玉带也成为镇寺之宝。十六点钟,我们齐聚在芙蓉楼,面临湖光山色,一起品茶,畅谈镇江历史人文,直到夜幕降临。

二十九日在回池州的列车上,我太太向叶平女士跟我说:“我一向不大会和陌生人交往,接触权威人物时更是特别拘束。这两天和韦老师在一起,感到特别亲切,一点距离感也没有,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自由自在!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年,作者与韦*通教授合影于武汉东湖

武汉之约

二〇〇八年十月,先生来武汉华中师范大学讲学,我和吾师王立新教授约好一起去看望先生。原本打算祖孙三世同堂一番,遗憾的是时间出了点差错,王教授到达的时候,我因为预先订好了返程车票,已经在离开宾馆的计程车上。这次的遗憾要到两年后在深圳大学见面时才得以补偿,人生很多事情都充满偶然!先生住在华中师大校园内的桂苑宾馆,环境幽美,很多学术会议在这里举行,房间非常紧张。何卓恩教授一直在为我和王教授订房间,都没有能如愿。二十三日我到达的那天上午,刚好有个会议结束,部分房间退出来了。先生住七○○一号房间,何教授为我们订了七○一六号房间,同一层楼,而且离得很近。

先生非常高兴我去看他,也非常喜欢华中师范大学,说这个学校的教授很负责,学术氛围很好。二十四号上午,先生还特意亲自带我去参观华中师范大学近代史研究所。先生指着一间间教授们的研究室,说:“教授们每天都在这里做研究,学生也可以随时来问问题,这样才能搞好研究,搞好教育,教好学生嘛!”先生的这段话是接着前一天下午我们在东湖散步时的话题来的。先生对当前中国教育非常忧心,有时痛批高等教育中存在的种种弊病,“官大学问大,用搞*治的方法搞教育,把教育搞坏了!”在研究所的资料室里,先生很熟悉地给我介绍这里丰富的藏书,简直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一样。这里的近代史研究资料确实很丰富很全面,不愧为中国近代史研究的重镇。近代的报刊杂志、人物专集,几乎应有尽有,大多还是成套的全集,台港出版的资料,也极为丰富。先生带我来这里,让我感受这里浓厚的学术氛围,趁机激励我从事学术研究。先生感叹道:“我到过大陆很多高校,像这样潜心学术、真正做研究的不多。”言下之意,对近代史研究所充满赞许。

从近代史研究所回桂苑宾馆的路上,先生让我去订好我的回程车票,我顺便给先生买了份《南方周末》,先生高兴地接过报纸,说:“这个报纸有时还有几篇好文章!”接下来的时间,我向先生讨教如何写一本关于先生的评传。在我写完先生的伦理思想研究专著之后,我当时想再写一本关于先生的评传。这次机会难得,一则征求先生意见,更重要的是当面请教。我列了一个简要的提纲,计划从学者、思想家和知识分子三个方面入手,分上、中、下三卷,全面探讨先生博古通今的学术之路、创造转化的思想之路和观念参与的社会批判之路。先生知道我有这样一个写作计划,表示赞成,说:“你读了我的那么多资料,就写一本书太浪费了,再写一本也比较顺手。”先生就每一部分提出了一些详细的修改意见,并希望我一年之内写出来。现在二年都过去了,评传我没有能写出来,主要原因是我感觉到先生的学术思想张力太大,远远超出我目前的学术视野,如果草草写出,不仅先生不满意、读者不满意,我自己也不会满意。所以这个工作我只好暂时搁下,等机会成熟时再作打算。

下午我和何卓恩教授的研究生高新和周游一起去逛书店,和先生说好四点半回来。先生一般不吃中餐,所以晚餐要比一般人早点。我们在师大大门对面的社科书店看书,我看上了一批图书,包括唐君毅、方东美等人的一批著作,于是购买、打包,等我们从书店出来,已是五点一刻。我们急忙赶回宾馆,已是五点四十分,已经超过和先生约定的时间和先生进晚餐的时间很多了。先生看我提了好几捆书,不但没有责怪我们,还很赞赏,说我是个爱书的人,这一点很像何卓恩教授。他说何教授每次到台湾,都要背几大包书回来,有时把包都背坏了。

这次到华中师大看望先生,我非常感谢何卓恩教授。何教授是吾师王立新教授的好友,我在王教授那里早闻尊名,并且与何教授有过几次通讯式的交流。他为我们忙前忙后,热情招待,帮我们订房间,陪我们看东湖,还招待我们吃长江鮰鱼,喝“白云边”酒,不亦乐乎!

湖畔思想家

打开我二〇一〇年的日记,总计只有三篇,才一千余字。这是我近十年来记日记最少的一年,也是我十年来最忙的一年。四月份与韦先生在深圳的会面,只在九月二十三日的日记里补记了简单的一条。不过,这次会面的情况,留下的资料也是我们多次见面中最真实最丰富的,因为大部分都做了录相。

“湖畔思想家”:韦*通教授在深圳大学文山湖畔讲学

四月初,我带领九华山大愿文化园艺术设计创作组赴全国各地考察地藏菩萨造像,先后到达河南龙门石窟、少林寺、巩县石窟,河北邯郸响堂山石窟、陕西彬县大佛寺、药王山,四川广元、绵阳、成都等地石刻,重庆大足石刻,甘肃敦煌莫高窟,北京故宫及一些省级博物馆。到四月二十二日,我们正在北京考察,准备去看房山石经,但与先生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二十三日,我决定结束考察,从北京直飞深圳,下午三点多到达深圳。吾师王立新教授已经在深圳大学附近的新年酒店为我订好了房间,我休息约一个多小时,景海峰教授亲自开私家车从机场接韦先生来到了新年酒店。先生下榻房间,我住隔壁房间。

当晚深圳大学文学院为先生接风,晚宴由院长景海峰教授主持。一进酒店,先生很高兴地讲国学问题,情绪很好,飞越海峡的旅程劳累在这位八十四岁高龄的老人身上竟然看不出多少迹象。先生说他在飞机上就在想“国学”这个词,到底指的是什么,现在这个词用得很滥。他说国学有它基本的领域,就是义理、考据与辞章,并不是中国的东西都是国学。现在有些人被称为国学大师,其实他们是不够资格的。国学大师至少在义理、考据与辞章方面都要有一定的严格训练,在先生眼里,近现代学人中真正称得上国学大师的只有三个人,即章太炎、王国维和陈寅恪。

先生虽年届耄耋,学术探索从不中断,思想的探险日日皆在进行。在书房读书时间不说,即使是散步、吃饭甚至乘飞机时,都常常处在思考之中。在晚上的谈话中,先生和我说,“禅门有句话叫‘日日是好日’,我把这句话改一个字,叫‘日日是死日’,作为我现在的座右铭。我都把每天当作 一天,每天都要做点有意义的事,人不能等死嘛。”讲完以后,先生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先生从不忌讳谈死亡问题,他说宗教把死亡搞得神秘恐怖,那是骗人的,他不信那一套把戏。他在对待生上喜欢儒家,人要活得有意义有价值;对待死上服膺庄子,死亡是个自然而然的事,不神秘不恐怖,死后也没什么**存在,要顺其自然,坦然面对。先生近年把藏书捐赠给杭州师范大学和法鼓大学以后,每天仍要读书,读自己喜欢读的书,也不时地购进一些新书。二十四日上午先生让我陪他去逛书店,他说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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