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又来了。漫山遍野的樱花,桃花,羊蹄甲,像是约好一样,哗啦啦全开了。一团团红霞,叫人流连忘返。
盛放的粉色羊蹄甲(图自网络)
抬头赏春花,低头采野菜。青青的土坡里,藏着多少美味。踏青的时候,不妨带一些回去,品尝品尝春天的滋味。不过,采撷的时候,不要太贪心,不要将植物连根拔起,也不要全薅秃了。手下留情,来年才能继续享受美味的野菜啊。
01荠菜
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
平冈细草鸣*犊,斜日寒林点暮鸦。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鹧鸪天》·辛弃疾
《挖荠菜》这篇课文,想必很多80后都学过。我读的时候,就在想荠菜是什么菜,似乎很好吃的样子。某年春天,和姑姑到江边踏青,见到几株绿油油的小草,从密密的鹅卵石堆中冒出来,细细高高的花序,在风中狂乱地摇摆。姑姑说:喏,这就是荠菜。我仔细一看,嗨,这不就是家里菜地的野草嘛。原来它就是荠菜啊。但是为啥在我们这没人摘来吃呢?每年我家菜地里除掉的荠菜,少说也有几十斤。真是浪费。
荠菜不开花的时候,我是认不出来的。荠菜很狡猾,它的叶子会变。有的叶片深裂,有的叶片浅裂。只有花和果是变不了的。每年春季,远远在草丛里看到一片摇曳的小白花,不用猜,十有八九就是它。花儿落了,结出青翠的小心心——它的角果。摘一个放进嘴里,有点咸咸的味道。
后来我去江浙一带旅游,发现在家乡无人问津的荠菜,在这里极受欢迎。荠菜饺子,荠菜馄饨,荠菜包子……简直是中式点心馅料配菜 !迫不及待点了几样来尝,却没尝出什么滋味来。许是我吃的餐厅做的不正宗?
野生荠菜可食用部位是它的嫩叶。清明前的荠菜鲜嫩可食,过了清明枝叶粗粝,口感就没那么好了。不过现在荠菜也有大棚栽种了。温室里的荠菜,一年四季皆可供应。只是,人工栽培的野菜,基本上也就没啥野味了。
02芦蒿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惠崇春江晚景二首》·苏轼
少时读苏轼的这首诗,只觉得春光明媚,河豚美味,蒌蒿和芦芽则未曾留意。读完汪曾祺的《 草木》,我才意识到苏轼寥寥数语里藏了多少内容。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文采。
蒌蒿,也称芦蒿,泥蒿,是一种生于河岸边或者沼泽湿地的植物,植株同艾草、茼蒿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蒌蒿入菜的部位是茎。进入市场的蒌蒿,叶片都已去除,只剩下碧青的杆。买一把回家,一刀下去,一股清香立刻迸发出来。切完蒌蒿,整个厨房都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汪老形容这种味道是“新涨的春水的味道”,我认为再贴切不过。故乡的春水,就是这个气息。
蒌蒿炒肉或者香干 。每年蒌蒿上市,我都会买一些回来做菜。不为别的,就想伴着蒌蒿的香气,在城市里怀念一回故乡的河流。
03香椿芽
浮名除宦籍,初服返田家。
腊酒犹浮瓮,春风自放花。
抱孙探雀舟,留客剪椿芽。
无限村居乐,逢人敢自夸。
——《村居》·李濂
未识香椿之前,对香椿满怀憧憬。毕竟在文人笔下,香椿是那么美味。汪曾祺在《 滋味》中是这么写的:“香椿拌豆腐是拌豆腐里的上上品。嫩香椿头,芽叶未舒,颜色紫赤,嗅之香气扑鼻,入开水稍烫,梗叶转为碧绿,捞出,揉以细盐,候冷,切为碎末,与豆腐同拌,下香油数滴。一箸入口,三春不忘。”读之垂涎。
然而一直未能品尝,在福建菜市甚至从未见过有出售。年春,在深圳,逛超市的时候,我终于见着了香椿。一把把整整齐齐地码在货架上。爷爷奶奶们争相抢购。他们的热情鼓舞了我。于是我也冲过去,抢了一把。
汪老的香椿拌豆腐固然妙哉,然而本人不善制作凉菜,不如就来个 众的香椿炒蛋好了。敲了两个蛋,把香椿洗净切碎,下锅同炒。做菜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味道有些怪,转念一想,管他呢,熟了就好了。出锅上桌,举箸品尝。一口下去,差点没把我送走。这,这,这,这什么味道!一股子碱水肥皂洗衣粉味!。深吸一口气,想再战一回。还是接受无能。 ,那盘香椿炒蛋只能浪费了。可惜。对于香椿不熟悉的同学,谨慎尝试。
04槐花
一个太阳满天亮,
五月里来槐花香。
槐花香,柳丝长
思念的人儿在何方?
……
21世纪初,国产影视行业出了很多好剧,《五月槐花香》算是一部。剧情我已经记不得了,片尾曲这么多年过去依然印象深刻。
槐花是北方的植物。我在南方生活这么久,没有见过。槐树有国槐和洋槐。国槐开*白色花,花期夏季,6-8月。洋槐来自美国,有两种,一种开白花,一种开红花,花期春季,4-6月。歌曲里的槐花,指的应该是洋槐花。国槐花和粉槐花均不可食用, 可食用的是白洋槐花。采摘的时候可不能搞错。不过,由于国槐和洋槐花期不同,降低了一部分误食风险。
从上往下,分别是白洋槐,红洋槐和国槐。洋槐的叶片末端较圆,国槐较尖。
知道槐花可以吃,是看了*主演的《风中奇缘》。剧情也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剧里出现了两种植物,一个是金银花,一个是槐花,似乎分别代表女主和两个男主的情缘。不过我印象最深的只有槐花炒蛋。槐花很美,炒蛋也一定很好吃。但是南方没有槐花。只好先埋下对槐花炒蛋的念头。
某日,在深圳的河南菜馆子——丁记烩面(我在深圳爱上了河南菜)点菜的时候,看见一道菜,叫槐花炒蛋。毫不犹豫地点了。很快,菜上桌了。举箸一瞧,怎么只见蛋不见花?朋友说大概被蛋液包住了。嗨,管这么多,吃就对了。说实话一点槐花的味道都没吃出来。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吃了个寂寞吧。彼时已不是槐花花期,饭店里的槐花估计是冻品或者干品,所以味道略有损失。有机会还是得去北方品尝。
05蕨菜
焚香清坐话襟期,绝胜孤篷共载时。晓雨旋添山蕨菜,春风又上海棠枝。蝶随痴梦飞丹阙,莺带吟声绕墨池。小待阴晴何日定,不成学圃事樊迟。
——《次赵同叔春雨中韵》·胡仲弓
蕨菜在山中真的到处都是,然而在我的故乡,依然无人问津。小时候,每每跟着奶奶进山捡柴火,就会看到蕨菜举着小拳头站在草丛里。儿时的我不太喜欢蕨类植物,总觉得它们的长得怪怪的:刚长出来的时候像线团一样卷曲,张开后正面看着还不错,背面却有一堆密密麻麻的孢子,看着怪吓人的。更不想去吃它了。
到深圳生活,发现,蕨菜还挺受欢迎?尤其是在凉菜摊子,蕨菜特别畅销。买来一尝,味道还不坏嘛!电影《小森林》也拍过女主市子上山采摘蕨菜并腌制成咸菜的片段。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小森林》,都觉得女主做的饭菜特别香。模仿着做出来,却没这种感觉。终究是“别人的好”。据说蕨菜吃多了有致癌的风险。喜欢蕨菜的同学要控制一下。
06鱼腥草
鱼腥草,从它的名字里你就可以感受到它的气味了。鱼腥草和香椿一样,属于典型的两极分化食物。喜欢的人趋之若鹜,不喜之人避之不及。喜欢植物的我,也抵御不了它的气味, 次品尝就败下阵来。从此对它避而不谈。
据我所知,最喜欢吃鱼腥草的大概是川渝人?我 次吃鱼腥草就是在成都。我坐在餐桌上龇牙咧嘴,一旁成都的朋友却吃的津津有味,这就是差距。
鱼腥草根和叶皆可食用,也可入药。鱼腥草性寒,有清热解*的功效,许多中药配方的感冒药和凉茶里都会添加鱼腥草。霸道的鱼腥草,遇上同样霸道的其他药材,也就不显山露水了。万千苦涩,都被一味蔗糖覆盖。蔗糖功不可没。
关于鱼腥草,历史上还有一段小故事。《吴越春秋》记载曰:“越王从尝粪恶之后,遂病口臭,范蠡乃令左右皆食岑草,以乱其气。”春秋年间,吴王夫差大败越国*队,越王勾践沦为吴国的臣子兼人质。为了取信吴王,早日回国重整旗鼓,勾践忍辱负重,通过“尝粪事件”,讨得了吴王的欢心,最终回到越国,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击败了吴王,成为了一代霸主。但品尝粪便却令他落下了一个难以治愈的毛病:口臭。谋臣范蠡于是进献一计:山野之间,有种野草味道腥臭,不如号召越国全体人民,无论富贵贫贱,都采摘这种野草食用。人人口臭,国王就不必感觉尴尬,百姓顺带还能采野草当食物,一举两得[1]。范蠡可真是个机灵*……
07枸杞叶
天台四绝寺,归去见师真。莫折枸杞叶,令他十得嗔。天空闻圣磬,瀑细落花巾。必若云中老,他时得有邻。
——《送僧归天台寺》·贯休
提起枸杞叶,就会想起枸杞叶瘦肉猪肝汤来。在厦门和深圳,很多餐厅都会作这个汤,美其名曰:清热下火汤。怕上火是南方人的通病,这个汤也就长盛不衰。
我不喜欢吃带苦味的食物,枸杞叶是个例外。枸杞叶的苦味不重,和肉同煮还能去除肉的腥味,给汤增添一丝鲜味。菜市场和超市都有卖枸杞叶。枸杞叶极便宜,2-3元可以买好几根满叶的枝丫。回家,把新鲜的叶子一片片捋下来,洗干净,自己做一锅汤。嗯,和外面餐厅做的,一个味儿!喝枸杞叶汤,泡枸杞子茶,有养生内味了。
野菜虽然好,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吃。多数野菜性寒凉,消化吸收能力较差的人,身体虚弱、营养不良的人,处于孕产、哺乳期的女性以及野菜过敏史的人就要少吃或慎吃野菜。另外,采摘野菜的地点也有讲究。公路边,工厂附近,以及城市公园里的野菜,都不建议食用。对野菜不熟悉的,更不建议随便采摘,以免误食有*的野草。
[1]参考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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